《左传》记载:“鲁隐公八年,公及莒人盟于浮来”。化干戈为玉帛,成为历史上一段佳话。但我们不能回避的字眼是“干戈”两个字,正是因为两国常年征战不休,“鲁莒争郓久矣”,谁也治不了对方,两下里疲惫不堪,这时候纪国公居中调停,两国赶紧见坡下驴,达成了政治和解。
毫无疑问,当时鲁国是大国,而鲁国公答应了莒国的条件,屈尊冒风险跑到莒地会盟,一定是因为莒国着实不好惹。
莒国人能打架在历史上是有一笔的。若干年后时局变化,莒地并入齐国版图,待燕国大将乐毅伐齐时,又是另一番刀光血影。史载:“乐毅乃并右军、前军以围莒,左军、后军围即墨。乐毅围二邑,期年不克,乃令解围,各去城九里而为垒。三年而犹未下。”
燕既尽降齐城,唯独莒、即墨不下。莒人关键时候能豁出去的血性,由来已久。
回头说说鲁莒会盟后的局势,相当长时间里,莒国奉行睦邻友好的外交政策,与邻国的关系保持了相对稳定,附近诸国的贵族及国君有难时,常常寻求莒国庇护。如周庄王十一年,齐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,庄王十三年冬十月谭子奔莒,周惠王十七年,鲁公子庆父奔莒等。
《吕氏春秋》云,齐桓公、管仲、鲍叔、甯戚相与饮。酒酣,桓公谓鲍叔曰:“何不起为寿?” 鲍叔奉杯而进曰:“使公毋忘出奔在於莒也,使管仲毋忘束缚而在於鲁也,使甯戚毋忘其饭牛而居於车下。”桓公避席再拜曰:“寡人与大夫能皆毋忘夫子之言, 则齐国之社稷幸於不殆矣!”当此时也,桓公可与言极言矣。可与言极言,故可与为霸。
我理解,这里说的“极言”,是勇于揭人家的丑、亮人家的短,专挑人家难堪的往事叨叨。桓公当年跑到莒国寄人篱下,管仲在鲁国让人捆得跟狗一样,甯戚落魄的时候赶牛车给人送货,都是人生的大低谷。鲍叔如果摸不清桓公脾性,估计也不敢发明这句成语。
是的,成语“毋忘在莒”就是从这个宴会上传出来的,它提醒齐桓公珍惜好日子,别忘了过去经历的蹉跎岁月。想想他当年也是真难,史说“公子小白出奔于莒”,一个“奔”字把哥几个担惊受怕慌慌张张疲于奔命的状态跃然纸上。相信他待在莒国那些日子也是难熬,莒国公当时是捧了个热地瓜,如果是支潜力股还好说,万一看走了眼,齐国肯定和这个小国没完。到时候,一个包庇窝藏政治犯的罪名是免不了的。
不过,莒国胆敢收留外国逃亡贵族,除了仗义大气好说话以外,应该还是有国力做底气的。老子热爱和平,但是绝不惧怕战争!有点像周润发电影《和平饭店》的味道,别管你在外边犯了多大事儿,只要进了我家大门,就有我罩着,天大的对头来要人,也得问问老子手里这口刀答不答应!
读史至此,豪气顿生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