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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茂岳:1938年拒绝国民党邀请,携妻去延安,8年接生3000名婴儿

原标题:金茂岳:1938年拒绝国民党邀请,携妻去延安,8年接生3000名婴儿

1939年11月7日,延安中央医院正式成立。

1940年春天,周恩来从苏联治病回到延安,专程到中央医院考察,听说医院的技术人员和设备奇缺,他告诉医护人员,等他回到重庆之后一定会想办法。

来到重庆,周恩来想方设法寻找药品和器材,并且为大后方输送了一批又一批医务人员。

不久后,中央医院联系周恩来,说现在重庆地下工作者找到了一些延安奇缺的伤寒和副伤寒甲、乙菌种,因为周恩来最近正好要回延安,所以要亲自将这些菌种带回来。

周恩来经过了周密地安排,为了保障这些菌种的安全,他将三管菌种全部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面,这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
到了延安之后,他第一件事就是给医院打电话,通知他们菌种已经送到了。

延安中央医院,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词,在医院之中工作过的医务人员,绝大多数已经离我们而去,他们留下了有关医院的零星资料。

金茂岳,中央医院妇产科主任,是陕甘宁边区医药学会副会长,在他的回忆录之中,可以深刻感受到到毛泽东、周恩来等中央领袖对于医院建设与发展的殷切关心。

白求恩精神影响终生

金茂岳是在1938年来到延安的,在此之前,金茂岳曾经被要求前往国民政府军医署所辖的伤病医院去工作,金茂岳和他带领的中国红十字第23医疗支队的同事们都表示了拒绝。

当时延安有伤员,有病员,还有不少孕妇和身体孱弱的老人、儿童,群众很需要医护人员照顾。

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盛情邀请中国红十字第23医疗支队前往延安。

1938年春,毛泽东在延安窑洞撰写《论持久战》

在当时国民党的虚假宣传之中,红区是很恐怖的。

金茂岳当时还带着妻儿,他根本不相信谣言,直接同意了。医疗队的20多名医护人员见他如此果断,纷纷前往。

金茂岳早年和共产党有过接触,在中学时期对他影响最大的一位老师就是共产党地下党员,所以金茂岳对共产党一直是有好感的。

1938年1月10日,金茂岳带着妻儿和23医疗支队的成员们一同登上了前往延安的大卡车,八路军办事处派了一位参谋和两名卫兵护送他们。

三天后,金茂岳等人刚刚到达延安,就受到了陕甘宁边区政府和群众们的夹道欢迎。

边区政府召开了一个欢迎大会,毛主席、朱德等中央领导人都出席了欢迎会,毛主席还和金茂岳等医疗队成员一一握手问候。

医疗队队员和他们的家属安顿下来之后就立刻投入到工作之中,金茂岳被边区医院院长傅连暲邀请到边区医院工作。

金茂岳是妇产科专业的,傅连暲邀请他担任妇产科主任,边区医院专门安排了一间窑洞给金茂岳埋,在他到达延安的第三天,就开始了诊疗的工作。

这一年开春不久,白求恩来到了延安,金茂岳和他交谈甚欢,白求恩很欣赏窑洞病房,称赞这样的病房不怕敌人轰炸,极为安全。

白求恩和毛泽东在延安

白求恩还开玩笑说:“你看,我除了鼻子之外,像不像一个中国工人?”

白求恩才刚到延安两三天,这里的的生活条件不好,白求恩来的时候还是西装、皮鞋和领带,现在已经穿着红军的军装,还戴着红五星的帽子,光脚穿着草鞋。

金茂岳看着自己的西装和皮鞋自愧不如:“你不仅像一个中国工人,而且就是一个很好的医务工人,我要向你学习。”

后来金茂岳一直在白求恩身边学习和交流,白求恩的精神深深影响了金茂岳。

决心留在延安得主席题字

在边区医院,金茂岳一家受到了重视和关照,他的专长也得到了很好的发挥,每一天心情都格外舒畅。

这时候他面临着一个选择,要不就留在延安,要不就返回西安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之后,他决定和一家人留在延安,他觉得在这里他这名医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人生价值。

金茂岳

金茂岳选择留下来不为名不为利,就是想要治病救人。没有在中央医院工作过的人,根本无法想象在那里工作是有多么辛苦。

整个中央医院仅有一台小型X光机,而且平时根本不能用,因为延安缺少发电的设备。所以平时病人只有凑到一定的数量,医院才能去有关单位借一台小型的发电机,这些病人再集中到一起拍摄,最后将发电机归还。

医疗人员和药品也是极度匮乏的,国外救济的药品只有很少很少,都是同志们冒着生命危险从敌占区搞来的,而且这些大多数是原料药,就是送到了医院还要进行调制和配制。

医院是没有血库的,抢救危重伤病员们都是医生和胡适轮流献血,药品实在不足,医护人员还要上山去找中草药,回来之后自己配制各种药品,粉剂、水剂等等。

就是简简单单一根体温计,也不能完全满足,医院的每个科室中只有三、四根温度计,每天检查提问的时候,四、五十个病人轮流测试,就得花费很长时间。医院的化验室也只能进行最一般的检查和肝功能的化验。

金茂岳

手术室就建在窑洞里面,虽然说能够保证冬暖夏凉,但要在寒冷的冬天给病人们裸身做手术,仅仅靠那点温度是远远不够的,因此在冬天,医院的手术室要用地炕烧煤来采暖,以提高手术室的温度。

这就要医护人员在数数钱一天晚上生火,烧上一夜,到了第二天早上,室内的温度才适合给病人做手术。这种情况还是在没有急诊病人的情况之下,要是有急诊病人急需手术,值班员要迅速点燃几盆木炭,在烧到没有烟之后端进手术室里面。

医生给病人看病,测脉搏是必不可少的,但中央医院根本没有这样的设备。于是大家就想办法发明出一种“沙漏表”,将玻璃管中断用火烧,然后拉细,装进干净的细沙,计算好沙子的重量,保证在一分钟之内正好漏完一次,非常准确。

而手术室的照明也是能考煤油灯,这种煤油灯还是医院想方设法才能买来的。

卫生用品和医疗器械是无法做到一次性使用的,每次手术之后,护士门都要第一时间将手术器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,消毒之后再擦干、涂油,保存好。

医生们要用的橡皮手套是舍不得丢的,清洗消毒,如果破了就补好,继续使用。补过的手套给手术助手戴,再破就给妇产科接生来用。

白求恩在延安做手术

这就是没有电、没有油的延安,医护人员不仅仅要治病,还要学会“发明创造”、缝缝补补、烧柴挑水……

金茂岳决定留下之后,毛主席和朱德专门邀请他和中央医院外科主任魏一斋一同吃饭,魏一斋和金茂岳都毕业于齐鲁医科大学,都是在协和医院深造的医学博士。

在吃饭的时候,毛泽东、朱德和他们交谈了很多中央医院建设的问题,想要征求他们的意见。

毛泽东语重心长地说:“从医,也不能脱离政治,高级知识分子还边区工作,开始投身革命,在工作实践之中遇到很多的困难。最重要的是联系自己的思想实际,加强政治学习。有了坚定的政治立场,才能安心工作,有了明确的方向,才不致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。”

两位医生请求毛泽东和朱德题字相赠,毛泽东给魏一斋的题字是“为革命服务”,给金茂岳的题字是“努力救人事业”。朱德给魏一斋的题字是“救人救国救世”,给金茂岳的题字是“不但医人,还要医国”。

为江青接生

在金茂岳的回忆之中,对于中央医院的每一步发展,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都是极为重视的。

当时大后方的一些民主爱国人士,还有前线的将领们,经常会捎回一些衣服和名贵的食品送给毛泽东。

毛泽东根本舍不得吃和用,而是将这些礼物都转送给了中央医院的婴儿和重病号。

有些礼品,毛泽东会嘱咐中央管理局全都保存起来,在逢年过节的时候,会分发给中央医院等单位的高级知识分子。

有一次,宋庆龄托人送了几块表到延安,毛泽东看着这些表,想到中央医院的医生们随时都要掌握时间,就把这几块表全送给了医院,中央医院各科主任都得到了一块赠表。

毛主席也非常关心中央医院医护人员的政治理论水平,特别指示让党内著名哲学家艾思奇来医院当医生们的学习组长,帮助他们学习哲学、社会科学、时事政策等等。中央宣传部的干部也会常常来给他们上政治课。

在毛泽东和中央领导的亲切感怀之下,延安中央医院的许多高级知识分子纷纷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
金茂岳在延安中央医院做妇产科主任的期间,还习惯整理出生记录本,上面记录着他负责接生的孩子们的出生日期、时间、身高、体重、父母的姓名。

就这种册子,金茂岳积攒了好几本。

在延安8年,中央医院妇产科出生的孩子有3000多个,其中有毛泽东的女儿李讷,林彪的女儿李豆豆,陈云的女儿陈伟力、儿子陈元,萧劲光的女儿萧凯等。

对于李讷的出生,金茂岳的记忆非常清晰。

那是1940年7月,江青来到了中央医院妇产科住院待产,8月3日,她顺利生下了女儿李讷。

金茂岳和助产士黎平亲手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接到了这个世界。

金茂岳(右一)和妇产科医护人员合影

江青在住院期间,毛泽东只要有空就会来探望。

一天毛泽东对金茂岳特地表示了感谢,还和产房的医生、护士聊起了家常。

那天的毛泽东穿着一身粗布衣裳,膝盖上还一边打了一个补丁,他平易近人,无拘无束,大家也很轻松。

在离开之前,毛泽东一再叮嘱:“江青参加革命时间不长,对她不要有特殊照顾。”

副院长石昌杰听说毛泽东来了,赶紧来汇报情况:医院附近的山上的某单位最近装了一台发电机,弄得医院里面的伤病员都不能好好休息,噪声实在是太大,医院已经多次反映了,但是一直没有解决。

毛泽东想了想说:“病人当然是需要安静休养的,发电机的噪声肯定是有影响,应该让他们搬走。但是现在江青还在住院,让他们马上就搬,恐怕会产生误会,影响不好。等江青出院之后再说吧。”

后来在江青出院之后,发电机果然就搬走了。

李讷满月的时候正好是中秋节,毛泽东自己掏腰包请医护人员到杨家岭吃饭。

当天来的医护人员17人,朱德的夫人康克清也被毛泽东请来,人一多一个窑洞坐不下,就在两个窑洞里面吃饭。

吃完饭之后,江青还找来一台照相机,给大家拍照,毛泽东和男医生们拍了一张,江青、康克清和女同志们拍了一张,这两张珍贵的照片现在还在延安革命博物馆之中。

为毛主席看病

1942年,毛泽东因为长期伏案写作和思考,患上了肩周炎,肩膀非常疼痛,俩胳膊都开始感觉到麻木。

毛泽东派人把金茂岳喊到了杨家岭,金茂岳听了毛泽东叙述了自己的病情之后,做了详细的检查,对他说:“主席,您患了肩周炎,很可能是因为劳累和受风引起的。”

金茂岳给毛泽东开了一些药,还计划给他做一套针灸和按摩。

除此之外,金茂岳还检查了一下毛主席的居住环境:这个窑洞很简陋,他常坐的椅子就在门口,办公桌靠着墙,而门的对面就是防空洞。

金茂岳向毛泽东解释,从防空洞吹来的冷风很容易让他的肩膀受寒,他建议毛泽东将桌子挪个地方,避开防空洞的洞口;或者就在防空洞的洞口挂上一个挡风的布帘子。

毛主席听了之后连连点头:“原来是这么回事,有道理,看起来,防病治病还是要以预防为主!”

这次治病的经历给毛主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金茂岳也没有想到,后来毛主席在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的讲话上还引用的了这件事、

在建国后,这篇讲话被收入了《毛泽东选集》:

主观主义、宗派主义、党八股现在已经不是占统治地位的作风了。这不过是一股逆风,一股歪风,是从防空洞里跑出来的。如果你们不相信,就去问一问金大夫。

毛主席这段幽默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,也让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位于杨家岭的毛泽东旧居

而毛主席当时和金茂岳提到的“预防为主”四个字也让金茂岳十分重视。

当时延安的环境恶劣,医疗条件是非常有限的,药品十分匮乏,此时此刻强调“预防”可以减轻医护人员的工作压力,也能让群众规避很多传染疾病和慢性疾病。

后来金茂岳几次给毛泽东看病,一直在和毛泽东探讨这个话题。毛泽东耐心听取了金茂岳的意见,在后来对边区医疗工作的方针之中,多次提到了“防治疾病、以防为主”的口号。

1941年,延安爆发了伤寒病,在短短几个月期间,中央医院就收治了几百名伤寒患者。

毛泽东知道情况之后,多次指示一定要“加强防疫,努力防治”。

当时对伤寒没有什么特效药,中央医院一直在想办法,经验丰富的医生们想到了改善饮食,研究营养食谱。

1944年春节,中央总卫生处和中央医院还编演了宣传卫生防疫的秧歌剧《护士拜年》,延安的老乡们都管这叫“卫生秧歌”。

毛主席也亲自看了这场演出,还向群众询问对“卫生秧歌”的看法,对中央医院和中央总卫生处的创意连连称赞。

金茂岳晚年

金茂岳在中央医院付出职业生涯之中最光辉的一段岁月,在1942年顺利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
金茂岳这一条艰辛之路不比前线的将领好走,中央医院为中国革命事业做出的贡献,金茂岳也有一份巨大的功劳。

抗战胜利之后,金茂岳前往河北平山朱豪医院,继续为中央机关服务。

解放后他来到北京,在北京医院担任妇产科主任、医务部主任、副院长等职。

1958年,金茂岳调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卫生厅担任副厅长,1972年回到北京担任卫生局副局长,1987年于北京病逝。

金茂岳去世之后,他的儿女们为他整理资料,特别是有关延安中央医院的资料。

他们见到了李讷,李讷提到金茂岳还很有感情:“是你父亲把我接到这个世界上来,这我是永远忘不了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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